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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先生的失敗救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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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先生的失敗救濟3

出租車就這樣停在了杯戶廣場外,萩原研二付錢下了車。

明明知道答案已經定下,在摩天輪上殉職的只有可能是松田陣平,明明這是唯一的可能,沒有轉折的可能,但他依舊步伐匆匆的往前走,直到行至摩天輪的廢墟之下。

廢墟被警戒線包圍著,附近還有著工作人員站在外面去商討到底是將剩下的底座拆除還是重建。

萩原研二無心去聽這群人的交談,他就站在警戒線外,目光緊緊的盯著那片廢墟。

明明知道小陣平會在11月7日死去,可是他為什麽沒有更快一些,他為什麽沒有立馬就回來去找小陣平,甚至還有“空閑時間”去空想暢談那不合實際的未來……但凡他早一日回來,但凡他早一日醒來,他都可以去救下小陣平,阻止這一切。

杯戶的這個摩天輪,萩原研二是有記憶的,曾經他和松田陣平無數次的路過這裏,萩原研二也總說,這邊的摩天輪這樣高,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和小陣平去坐上一次。

他向松田陣平說著摩天輪的傳說,和松田陣平說自己也想要浪漫地與心愛之人在摩天輪上接吻,松田陣平那時還笑著打趣了一句:“怎麽,你邀請我一起去,是打算和我一輩子都在一起嗎?”

萩原研二也笑著回答:“如果對象是小陣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而後來,萩原研二無法再登上這個摩天輪,而松田陣平也在這個摩天輪上殉職,只留下了一片廢墟。

萩原研二撐著圍起警戒線的欄桿,手上的青筋隱隱露出,最後他甚至越過了警戒線,走到了廢墟之中。

摩天輪的底座已經殘破不堪,支撐起輪盤的銜接處更是遺留著爆炸的痕跡。

萩原研二伸出手,尖銳的鐵皮劃過手心,留下了一道血痕,而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固執地將手按在摩天輪上——盡管那裏只剩下了底座。

他記得那些[書]上所寫的內容,記得他們所描寫的松田陣平死亡的那一刻——

黑發卷毛的警官點燃了一支煙,坐在摩天輪座艙的地上,他看著炸彈上不斷跳動的倒計時,又仰起了頭,沐浴那斜灑在身上的正午陽光。那本該是代表光明的光芒,那本該是慰藉人心的陽光,而警官先生笑了一聲,然後說了一句抱歉:“hagi,沒能夠給你報仇,這可真是對不起。”

萩原研二記得這一段。

在拿起每一本[書]的時候,在每次看見類似的場景的時候,他的心都會不猶一顫,翻頁的手也不會不自覺地停下,好像只要不翻過那一頁,有關松田陣平的故事就不會就此終結。

他也是總是想說,想對[書]中的松田陣平說,hagi不需要你的報仇,萩原研二只想松田陣平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松田陣平是聽不見的,[書]中的小陣平只會坐在摩天輪的座艙內,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但不翻頁是不可能的,[書]的故事不可能停滯在某一頁,於是年輕警官的生命往往都終止在了那一刻,在爆炸聲,走過了生命最後的曙光——他的小陣平也是如此。

當然,這些故事偶爾也會迎來新的篇章。

也許會有“主角”去救下松田陣平,也許松田陣平會突然之間回到過來,往往翻頁看到這樣的場景的時候,萩原研二都會重重松下一口氣,然後去看這些故事之中的下一個篇章。

那他的小陣平會不會也有可能迎來新的篇章呢?

萩原研二的目光逐漸向上移,落在了本該是摩天輪最高處的那片天空,他問著身邊跟著他一起回來的996:

“我死後都可以變成孤魂野鬼,你說小陣平會不會也是這樣,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陪在我的身邊?”

996終究只是沈默地搖了搖頭:“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鬼的。”

萩原研二死後成了鬼,其實是因為996出力保下了他魂魄的完整性。

就憑松田陣平死亡時的爆炸威力,如果沒有人出力保下他,他的魂魄恐怕就像肉身一樣,徹底隕滅了。

996最終還是打破了萩原研二的期翼:“在這裏,我沒有感受有關松田陣平的生息。”

魂魄也是有生息的,盡管微弱,但只要是存在就一定能夠被996這個時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感受到。但很可惜,966並沒有檢測到松田陣平生命氣息。

“這樣嗎?”萩原研二依舊保持著他的動作,他的目光停在那片碧藍但荒蕪的天空上,似乎這樣就能夠見到爆炸前一刻的松田陣平。

但他自然是看不見的,他只能夠去想像小陣平當時是一個怎樣的表情,又是如何去下定決心去赴死的。

松田陣平會在笑,就像那些[書]中所寫那樣,他會坦然面對自己的死亡,為上千民眾的利益而殉職。

直到留守在這邊的工作人員發現溜進去的萩原研二:“餵!快出來,那邊危險。”

萩原研二這才抄著手,離開了摩天輪。

現在已經不是正午了,但依舊還有著陽光灑下,落在萩原研二的身上,只是萩原研二卻不覺得這暮秋的光輝有多溫暖,他擡起頭,在太陽的照耀下眨了眨眼睛,最後背過身,走出了杯戶廣場。

“你現在要回醫院嗎?”996問。

松田陣平都已經死了,也沒有再去警視廳的必要了,萩原研二除了回去醫院,也沒有別的能去的地方。

“不回。”但萩原研二搖了搖頭,“我還有一個想要去的地方。”

萩原研二說的地方,是松田陣平在東京的住所,或者準確來說,是他出事以前,和松田陣平一起租下的房子。

他和松田陣平是幼馴染,關系十分要好,住在一起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對勁。

他們最開始住在一起是為了省房租,後來萩原研二出了事,房租便只由松田陣平一個人來承擔了。

松田陣平沒有搬出去,也沒有去找新的室友,而是交著兩人份的房租,獨自守在了這裏。

萩原研二本來是有這間公寓的鑰匙,雖然現在的手中是沒有的,不過他是警察,也是業主,是可以去交公寓的物業來開門的。只是他是從醫院偷溜出來的,手裏也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警官證,甚至他“昏迷”了那麽多年,現在物業恐怕也不認識萩原研二這個主人。

但是沒關系,萩原研二可以撬鎖。

雖然回自己家還需要撬鎖聽起來有些可笑,但現在也沒有人能夠笑得起來。

客廳的窗簾沒有被拉開,整個房間都是灰蒙蒙的。屋子裏家具的擺設位置倒是和萩原研二記憶之中的大差不差,只是一些東西明顯是新買的,擺在那裏連灰塵都沒有落。

新家具的旁邊還擺著舊的家具,萩原研二隨意的看了一眼離他最近的一個擺設,卻意外發現內部有著很多修補過的痕跡。

似乎主人已經將它修修補補過了許多次,直到已經壞到了無法再修補,才被勉強換上了一個新的物品得以替代。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楞了幾秒,他最終還是放下了那個被修補多次的舊家具,後又走到了冰箱前。

冰箱的燈光將廚房都照亮了一些,廚房內其實沒有多少多少,只有一些簡單的、最基礎的可以用來熱飯的鍋和微波爐等廚具和一些雙人份的餐具。

不知道為什麽,冰箱裏面還貼著一些便利貼。

【三明治——昨天遇到諸伏景光時他送的,明天得記得吃,不然會壞。】

拿著那盒包裝好的三明治,萩原研二似乎看見了松田陣平站在了冰箱前,一邊拿著便簽紙,一邊念叨著:“得早點吃這個,要是壞了可就辜負了hiro旦那的一片心意了。不過今天還是算了吧,沒時間去熱了,留在明天吃吧。”

說不準,小陣平說的就是這樣的話。

【臨期的酸奶——還有五天過期(劃掉)兩天後過期,明天記得喝(劃掉)過期了很多天了,但好像也不是不能喝,今天回來後再試試看到底能不能喝。】

【鹽——不是糖,要是搞錯了可能會死人……雖然這點分量不至於害死我。】

【玫瑰花——昨天從墓園出來的時候被硬塞的,沒有找到花瓶,就塞到冰箱裏了……應該能活吧?】

【鄰居送的蔬菜——那位非常熱心的老奶奶送來的,說是要感謝我幫她修水管。雖然收下了,只是平時都在外面吃飯,沒有機會做……之後找個機會去超市買點別的菜肴,試著自己做一頓飯吧,不好吃就倒在hagi房間的垃圾桶裏。】

萩原研二本來在認認真真的看著便簽上的備註,但在看到便簽上的最後一句話時,他沒忍住笑了一聲,低聲呢喃了一句:

“不要老把不喜歡的東西丟到我房間裏啊,小陣平。而且玫瑰就算可以塞進冰箱裏也不可以和食物放在一起啊!”

萩原研二說著,在房子裏轉了幾圈,最後在客廳垃圾桶裏找到了一個易拉罐,他稍微修剪一下,幫松田陣平將玫瑰養在易拉罐。

最後,他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房間上。

門把手很幹凈,可是在推開房間門以後,萩原研二卻發現自己的房間早已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像是許久都未有人踏足過。

房間裏的擺設也和萩原研二當初離開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被人動過——還是有被動過的,萩原研二記得書桌上本來是放著一本未看完的書籍,而現在,那本書被合上了,只是書上還放著一個老舊的手機。

萩原研二走過去拿起了這個手機——和他的手機是一樣的型號和顏色,但這應該不是他的手機,畢竟他的手機已經被炸成了灰燼。

手機似乎被放得太久,已經開不了機了,萩原研二找了好半天的充電器才勉強打開了手機。

只是剛一開機,一連串的短信就從爭先恐後的跳了出來,速度快到萩原研二都看不清上面寫了些什麽,等到短信全部跳出來了以後,他才打開了手機。

手機是全新的,就連密碼都沒有設,似乎只是被塞了電話卡後就被放在這裏了,就連通訊錄裏也一個人都沒有。

萩原研二點開了短信,這些短信之中除了幾個運營商的繳費短信以外,幾乎全部來自同一個人,而最新的一條短信是——

【抱歉,hagi。我無法履行與你的約定,為你報仇了。】

發送時間是【xxxx年11月7日11: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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